雖然埃隆·馬斯克（Elon Musk）最終決定不再斥資440億美元收購推特，但他很難就這么一走了之。這位億萬富豪需要說服特拉華的法官相信，推特未能在4月達成的這筆交易中履行應盡義務。但從歷史案件來看，這并非易事。

推特董事長布雷特·泰勒（Bret Tylor）上周五發誓要通過起訴讓馬斯克履行收購義務，該公司還集結了一批知名律師加緊推進訴訟事宜。知情人士表示，推特最早將在本周發起訴訟。

倘若法院裁決馬斯克敗訴，他就必須按照4月底宣布的收購計劃，向推特股東支付每股54.20美元收購費用。即便法院允許馬斯克棄購推特，他也很可能需要支付10億美元的分手費。但雙方也有可能達成和解協議，要求馬斯克以更低的價格繼續推進交易。

本案法官將會密切評估收購協議中的復雜內容，而法院也很少會支持像馬斯克這樣試圖背棄收購承諾的一方。

馬斯克的核心理由都集中在所謂的機器人用戶以及推特對這些帳號的計算方法上。他指控這家社交媒體平臺中存在大量垃圾信息機器人。雖然Twitter宣稱這類機器人在其總用戶中占比不足5%，但馬斯克并不認同這種說法。他在上周五提交給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的文件中表示，推特未能恰當地提供關于機器人數量的具體信息，并構成所謂的“重大不利影響”。法官需要裁決是否存在此事，以及此事是否足以支持馬斯克的棄購決定。

賓夕法尼亞大學法學教授拉里·哈默麥什（Larry Hamermesh）專門研究特拉華的公司法律糾紛。根據他的描述，所謂“重大不利影響”是一種“意料之外的、根本性的、永久性的”不利影響，類似于在交易中挖了一個無法修復的洞。

目前為止，特拉華法院只認定過一起案件存在明顯的“重大不利影響”——制藥公司費森尤斯2018年斥資43億美元收購競爭對手Akorn。法官發現Akorn高管隱瞞了一系列問題，導致部分藥品的審批數據的有效性及運營利潤令人生疑，因而認可了費森尤斯的棄購決定。

強制完成收購

收購協議也為推特高管賦予了所謂的“具體執行權”，也就是說，如果法院發現馬斯克關于機器人數據的主張沒有構成“重大不利影響”，推特就可以要求法院強迫馬斯克執行收購交易。

律師事務所Jones Day并購部門負責人羅伯特·普羅夫賽克（Robert Profusek）表示，馬斯克在沒有進行盡職調查的情況下簽訂收購協議的做法對其不利。“他的律師聲稱他沒有做盡職調查，而是在事后進行調查。這種做法根本不符合大型并購交易的慣例。如果此舉被接受，就會令股東陷入風險。”

并購協議會通過大量法律術語界定雙方的權利和義務，盡管在外行看來猶如天書，但特拉華衡平法院的法官卻尤其擅長解讀這類內容。

在推特收購案中，該公司高管有義務“在要求合理的情況下”，及時向馬斯克提供“所有關于該公司及其子公司的業務、財產和人員的相關信息”。馬斯克則指控推特管理層沒有在垃圾信息和機器人帳戶方面履行這些責任。

推特稱，他們已經提供了關于用戶的全面信息。該公司高管上周五對媒體表示，他們每個季度都會人工審核數千個帳號，最終判定這類帳號的占比為5%，同時估計實際數字遠低于文件中披露的閾值。該公司使用電話號碼或IP地址等內部數據來判斷某個帳號是否由真人使用。

該協議還將“重大不利影響”定義為“以單獨或總體方式，對公司及其子公司的業務、財務狀況或經營結果產生或合理預期下將會產生重大不利影響的任何變化、事件、影響或情況。”

該案可能的結果是雙方最終達成庭外和解。已退休的特拉華大學溫伯格公司治理中心前主任查爾斯·埃爾森（Charles Elson）認為，馬斯克退出交易可能只是一種談判手段。

“這算不上‘重大不利變更’。”埃爾森呢說，“這只是一種談判立場。他知道特拉華法院不愿在類似的交易中找到這類內容。”

知情人士表示，為了積極應對此事，推特已經聘請了重量級律所Wachtell, Lipton, Rosen & Katz，最早有望與本周發起訴訟。聘請Wachtell后，推特便可接觸到包括比爾·薩維特（Bill Savitt）和里奧·斯特林（Leo Strine）在內的律師，后者曾經擔任特拉華衡平法院大法官。

馬斯克則聘請了Quinn Emanuel Urquhart & Sullivan LLP為其代理官司。這家律所曾在2019年成功幫其打贏了一場誹謗訴訟，并在2018年的特斯拉私有化失敗而引發的一系列官司中為其辯護。

推特士氣低落

知情人士透露，無論該案結果如何，推特許多員工的士氣都已經跌入谷底。由于潛在收購存在不確定性，有多名員工抱怨包括CEO帕拉格·阿格拉瓦爾（Parag Agrawal）在內的管理層缺乏領導力和遠見卓識。

對許多推特員工來說，無論什么結果都無法令人滿意。如果推特在官司中勝出，該公司就將由一個難以預測的人來經營，而且很難達到野心勃勃的增長目標。如果馬斯克成功終止交易，推特股價可能暴跌，令本就因為馬斯克數月來的公開批評而備受煎熬的員工再次遭受情感打擊。

知情人士表示，已經有一些推特員工因為不愿為馬斯克工作而離職或計劃離職。有些人是在馬斯克6月份出席推特全體員工大會后堅定離職信念的。馬斯克當時遲到了，他還對員工表示，只有表現“卓越”的員工才有資格繼續居家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