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鏡”下的冰山(一):黑客教父揭秘全球間諜趨勢
原創編者按:本文是根據萬濤(@黑客老鷹 @IDF實驗室)6月22日在中國計算機學會青年計算機科技論壇(CCFYOCSEF)上的講話整理。萬濤是IDF互聯網威懾防御實驗室聯合創始人,曾經被稱為中國的“黑客教父”,2001年創立了中國民間信息安全愛好者社團中國鷹派聯盟,2010年發起成立了益云(公益互聯網)社會創新中心。萬濤希望,大家在對棱鏡事件的關注中,超越傳統視野的喧囂,將焦點聚集到更深層面,如:未來10年互聯網空間的博弈與平衡,科技與社會人倫的發展與依存等。
欲了解更多相關文章,詳見:《“棱鏡”下的冰山(二):美軍黑客部隊曝光》《“棱鏡”下的冰山(三):美國情報系統發展軌跡 》 《“棱鏡”下的冰山(四):美國四大監控計劃被曝光》。
萬濤
監聽技術發展超出普通人想象
從安全行業看棱鏡事件,我們來看全球的間諜、監控趨勢。今天我們看待安全需要從經濟、政治、技術和博弈等多個角度去考慮。這些年我參加過一些國際的安全會議,包括上個月在俄羅斯參加PHDays黑客大會,在這個過程中,我感覺到,跟1992年我剛開始進行病毒研究的時候相比,產業發展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今天的技術間諜所用的設備多種多樣,有小型的、針對筆記本偵聽的,有在網絡上用光纖彎曲法(電纜彎曲形成散射以便對信號進行偵聽)的,還有用激光技術的竊聽散射法,這一類技術已經超出了很多普通人的想象。
從網上你可以找到美國國家安全局(NSA)的各種照片,由此看到它的規模擴張速度。從全球互聯網地圖可以看到,真正的全球化其實是在互聯網上實現的,它早已經把我們的世界變成了一個全球連接的世界。今天,NSA真正的監聽或監控能力其實已經不局限在我們能看到的這個層面,從更多的資料可以看出,NSA監聽擁有強大的體系,包括水下電纜、間諜潛艇等,從空中、從海底,實現了全方位的監控。
在這種監控組件中,數據的存儲、訪問、傳輸和分析已經形成了一個非常有力的系統。在這種監控組件中,監控逐漸延伸到各個領域,包括通訊能覆蓋的各個地方,能監聽大型通信公司的數據。
神秘的641A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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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每年投入幾百億元實施互聯網監控
今天,這種監視進一步發展到流量監視,它針對獨特的互聯網數據,從現場采集到異地分析,整體花費非常巨大。2010年,美國完整的互聯網監控成本接近300億元人民幣,今天可能不止這個數字,其中包括間諜設備、間諜設備保養、數據存儲、互聯網流量、數量分析等方面的費用,所以其實大數據分析在美國早就已經開始了。
監控手段逐步進行升級,這種升級是通過智能方法,經過分類、選擇、反饋來進行。美國相關機構用在互聯網監控上的開銷也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字。
美國的監控還有細分,國家安全體系和司法體系所做的是從不同角度進行的,除此之外,還有隱蔽的情報收集。2002年,我當時在做鷹派聯盟,后來美國的一份報告讓我震驚,因為從這份報告可以看出,它對我們的分析,早在1997年我注冊第一個域名時就開始了,這份報告記錄了我們所有的完整運行過程,包括論壇、活躍ID,統統記錄在冊。后來我見到了他們的情報員,跟他交流后才知道,他們有非常明細的分工,他們做這類工作,主要是通過公共信息源(如:bbs、聊天)、欺騙的信息源、隱蔽的信息源來進行。當然,今天還會有新的挑戰者(如:anonymous)、維基解密這樣的途徑進行信息的采集。所以,今天,在整個間諜行動中,不止有國家主導的,民間、公司、個人,事實上各種力量都可能已經有意或無意、主觀或客觀上參與到這個過程中了。
美國每年在互聯網監控上的花費 數據來源:IDF實驗室
#p#間諜遍布全球
實際上,這樣的監控在世界各國都有,比如澳大利亞,它的合作方主要是澳洲、美國、英聯邦國家,它的目標主要是在太平洋,這是基于地緣利益去考慮的。加拿大主要還是針對美、英,但主要是北美。講個花絮,我2010年去加拿大,當時參加一個在加拿大外交部召開的國際公益會議。我一進到我所入住的渥太華的酒店,就發現有一個電話留言是給我的,說是有一個人要見我一面,我后來才知道是加拿大國安局要找我。而我當時,并沒有去過加拿大的記錄,也沒有去過北美的記錄。但其實,從我入境開始,就可能已經被開始監控了。加拿大其實還很關注美國,他們之間也有防備,加拿大一些軍事設施也是針對美國的。
在實施監控方面,不同的國家會有不同做法,有的是完全獨立,它可能不跟美國合作,比如:意大利、德國等。德國監控關注的領域可能是傳統地域的,這跟地緣上傳統的殖民地體系有關,比如中東、亞洲、非洲;以色列也是關注中東、非洲、歐洲、南美;大英帝國跟美國是有合作;俄羅斯也是值得關注的。
從2002年開始,我特別關注美國的一些研究機構,其實他們一直在做威懾情報分析,每年都會分析各個國家,包括中國、俄羅斯、印度等,如:對俄羅斯的網絡威脅矩陣分析,各個國家法律對網絡攻擊者進行制裁的無效比率等。#p#
認識“棱鏡門”不應局限于政治角度
棱鏡事件所折射的其實是美國的監控漸進的發展模式,從第一代發展到第二代,棱鏡的出現是一個自然的過程,是大國在全球戰略下的監控能力和工作模式的體現。但是,棱鏡計劃監聽的級別劃分其實也有一定的差異,對中國的監聽級別并不是最高的,最高的還是在中東地區,如:伊朗,另外,印度也比較高,這可能跟反恐有關系。
“棱鏡門”暴露出,隨著它的投入增大和范圍拓廣,它不可能只是靠政府自己來做,它需要借助大企業(包括外包公司)來做,這樣一來,它的控制能力就會下降,它雖然投入巨大,可能從某種程度上看質量也會下降。但是,基于9.11事件帶來的恐懼感,它可能要求的信息是寧可多也不能缺,所以,在美國的監控戰略中,從投入到私人公司的參與度,都在逐步增大。
在今天這個時代,我們面臨著新的挑戰,互聯網及科技的發展推動了美國監控產業的發展,棱鏡事件對我們未來的經濟形態、網絡法律、隱私邊界、組織治理、生活方式和科技能力都提出新的思考,而不僅僅是政治意義上的思考。從這個角度來看,還有很多值得我們思考的地方。
我個人的觀點可能在一定意義上有點偏激,我比較贊同互聯網進化論及相關做法。我覺得互聯網從某種意義上是一種眾人智慧,雖然美國可以說是互聯網的“爹媽”,但是互聯網也在體現出要擺脫父母控制的另一面。所以,從之前的阿桑奇、曼寧,到斯諾登,還有在冷戰時期東德的黑客潘戈,這樣的人會一直會出現。其中,潘戈曾經有個著名的平衡計劃,他想從北約偷東西賣給前蘇聯,一方面是為了賺錢,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要通過此舉來避免失衡,因為當時蘇聯已經落后,一旦失衡,就會發生真正的戰爭,而他一直有這樣一個避免失衡的烏托邦理想。我覺得,這一類人其實是未來科技或未來眾人智慧的代理人(如果把互聯網理解為有智慧的生物體的話),他現在只是一個初出啼哭的嬰兒。今天,可能一方面是全球的間諜幽靈在世界徘徊;另一方面,互聯網這個大嬰兒正在用它的啼哭表達出它的反抗。所以,就像美國人類學家瑪格麗特·米德所說的,“請永遠不要懷疑,一小撥有思想、不懈追求目標的公民,可以改變世界。事實上,改變從來就是這樣發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