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Andrej Karpathy的最新洞察，以及一份意外曝光的Claude系統提示詞引發的思考。

Andrej Karpathy提出一個觀點：我們當前的LLM學習范式中，至少缺失了一個重要環節。他將其暫稱為“系統提示詞學習”（System Prompt Learning）

他認為：

預訓練（Pretraining） 是為了讓LLM掌握海量知識

微調（SL/RL） 則是為了塑造其習慣性行為

這兩者都涉及模型參數的改變。但Karpathy指出，很多人類學習更像是“系統提示詞”的調整：遇到問題、想出辦法，然后用明確的語言“記住”下次如何應對。比如，“當遇到這類問題時，我應該嘗試那種方法。” 這更像給自己寫備忘錄，是全局性的問題解決策略，而非針對特定用戶的零散記憶。Karpathy打了個比方：LLM目前就像《記憶碎片》里的主角，我們還沒給它配備“便簽本”或“草稿紙”。

這種新范式如果能實現，將非常強大且數據高效。因為一個由知識引導的“復盤”階段，其反饋維度遠高于簡單的獎勵標量。

Claude的“天書”級系統提示詞

Karpathy的這番思考，部分源于對Claude系統提示詞的觀察。最近，Claude的系統提示詞被一位用戶“套”了出來，內容之詳盡令人咋舌：

長度驚人：約17000詞，110kb大小。相比之下，OpenAI o4-mini的系統提示詞僅約2200詞（15.1kb），只有Claude的13%左右

Claude的系統提示詞地址：

https://github.com/asgeirtj/system_prompts_leaks/blob/main/claude.txt

這份龐大的提示詞里都有些什么呢？

1.工具定義 (Tool Definitions)：這是最大頭，信息主要來自MCP服務器。MCP服務器不僅提供API，還詳細說明了LLM何時及如何使用這些工具。提示詞中列出了14種不同工具。例如，一個簡單的網頁搜索工具定義可能只有幾行，但像Google Drive搜索工具的描述就超過1700詞。

2.工具使用指南：除了MCP提供的工具定義，還有大量關于如何及何時使用這些工具的指令，散布在“引用說明”、“工件說明”、“搜索說明”和“Google集成注意事項”等部分。比如，反復提醒Claude不要對其已知信息使用搜索工具（可見這是個頑固問題）。

值得注意的是，Karpathy認為這種內外分離是合理的“關注點分離”：MCP包含通用工具信息，適用于任何程序；而非MCP部分則針對聊天機器人應用的特定需求。這是標準程序設計思路在提示詞工程上的應用。

總計，近80%的提示詞內容都與工具的使用和定義相關。

3.“熱修復”與行為規范 (Claude Behavior & Hotfixes)：這部分更像是我們傳統理解中的系統提示，規定了Claude的行為方式、回應風格和禁忌。其中不乏針對LLM常見“陷阱”的“補丁”：

? 計數問題：“如果Claude被要求計算單詞、字母和字符數，它會先分步思考，明確地給每個計數對象編號，完成計數后再回答。”——這顯然是為了解決類似“strawberry里有幾個r”這類LLM常見難題

? 經典謎題：“如果Claude遇到經典謎題，它會先逐字引用所有約束條件，確認不是變體。”——防止LLM被稍作修改的經典邏輯題繞進去

? 知識更新：“特朗普是現任美國總統，于2025年1月20日就職。”——鑒于Claude知識截止日期是2024年10月，這條信息顯然是硬編碼的

? 詩歌創作：Karpathy最喜歡的一條：“如果被要求寫詩，Claude會避免使用陳詞濫調的意象、隱喻或可預測的押韻。”

從人工“補丁”到系統自主學習

Claude這份巨細的系統提示詞，恰恰印證了Karpathy的觀點：目前大量的問題解決策略，是工程師們手動寫入系統提示的。 而Karpathy認為，這些本不應完全依賴人工，也不應立即或完全通過強化學習（RL）融入模型權重

理想情況下，這些策略應通過“系統提示詞學習”產生。這種學習過程類似于RL的設置，但學習算法不同（編輯提示詞 vs. 梯度下降）。LLM的系統提示詞中，有相當一部分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自我撰寫”，就像LLM為自己寫一本解決問題的指南。

當然，這其中還有很多細節待明確：編輯如何工作？編輯系統本身能否學習？如何像人類一樣，將顯性文本知識逐漸內化為習慣性權重？

寫在最后

Claude的系統提示詞，無疑是提示工程復雜性的一個縮影。Anthropic通過大量使用XML風格標簽來增強可讀性（這對人還是LLM更友好值得商榷），以及其MCP服務器的發明和采用，都是其管理這種復雜性的努力。但這也引出新問題：如何進行版本控制？這些“熱修復”是逐個添加還是批量評估后上線？什么時候才需要“推倒重來”？

這份提示詞也再次提醒我們：聊天機器人遠不止模型本身，其背后是不斷積累、迭代優化的指令、工具集和精心設計